娱乐终难反叛?《乐队的夏天3》静悄悄 - 编辑部聊天室

第 101 期 主持人 |徐鲁清

夏天已经过去了,《乐队的夏天3》还在不紧不慢地播出。自2019年这档综艺开播以来,独立乐队的生态发生了很多变化。最明显的就是疫情后演出市场的爆发。中国演出行业协会数据显示,今年上半年全国营业性演出(不含娱乐场所演出)达19.33万场次,同比增长400%以上。其中,音乐会、音乐节、乐队独立livehouse贡献了不小的成绩。小生乐队关注度的提升,与这档综艺节目的火爆是分不开的。

停播两年后,今年的《乐夏3》邀请了众多当红乐队,但节目的讨论度似乎没有往年那么高。 《Lexia》是不是没有以前好看了?我的感觉是,虽然本赛季有很多精彩的表现,但乐队的性格却变得更加冷静,少了一些挑衅。以往这档综艺的好玩之处,正是扮演乐队的人与综艺逻辑的碰撞。于是,出现了少数人闹事、野孩子退出比赛的情况,引发了更多关于音乐文化的讨论。

在今年的音乐流派中,另类和小众似乎更难脱颖而出。争论的一个领域是新近采用的超级乐迷和观众“一人一票”选举规则。嘉宾们的票数与观众相同,所以乐队在一些小众音乐类型上并没有优势。比如乐队的数字摇滚就被节目组“快刀斩乱麻”,他鲜明的“绝对纯粹”也早早被淘汰。一档想要突破圈层、获得更广泛受众的音乐综艺还能保持对小众音乐类型的友好吗?

01 叛逆,还是无法逃脱合并的叛逆

董子琪:《乐夏》曾经是我最喜欢的节目。第一季和第二季我看了三四遍,包括衍生剧《乐队我做东》。这也产生了效果。 《乐夏》之后我就很少看其他的音乐综艺和综艺节目了。也许是因为这个节目的恢复和启发作用,我在其他地方找不到它。它帮助我找回了一种邋遢、狂野、杂乱的情绪,让我看到还有那么多人活得“不专业”,没有被训练成任何一种被社会接受、被别人理解的人。 。就像永远停留在生命的萌芽之地,与队友的相处融合了亲人、爱人、知己的多重关系。刺猬乐队、大浪、新裤子吸引我的地方,都是成员之间的关系。我认为,那些处于迷茫阶段、应该认真梳理的生活和性格都被保留了下来,并不一定会随着人的成熟而被抛弃,而那种不真诚的成熟往往会成为嘲笑的对象。当然,这是比较理想化的描述。随后的岁月里,我也见证了很多乐队的永恒爱情誓言的取消,但我还是忍不住去思考家庭和工作之外的这种可能性,以及转瞬即逝的人情温情。 。

今年《乐夏》上线时,马东感叹在乐队的现场演唱会上,无数人变成了一个人。这通常就是乐迷乐此不疲地参加现场活动和音乐会的原因。我最近一直在思考的是,正如韦伯在《中国的宗教:儒教与道教》中所说,中国的世界太清醒了,缺乏沉醉和激情。那么乐队的那一幕不就是一场可以让数百万人聚集在一起的大型醉酒场面吗?一种“酒神”仪式?还记得有一年南京长江边的音乐节上,几千人唱起了《草洞不聚会》这首歌。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如此之近,汗水浸透了衬衫,却无人在意。融入社会可以帮助你摆脱个人处境。不得不说,此时此刻,人们都渴望消失。相比综艺节目,去现场体验一下更好。

林子仁:我和子奇有类似的感受。这几年,我看过乐队和说唱音乐综艺节目,这些节目散发出的“自由不羁”的感觉特别吸引人——乐队和说唱歌手可以说是流行音乐中相对边缘化的群体,但是他们依然在自己擅长、喜欢的领域坚持“做自己”。在我们行动受限的当下,这种反抗的姿态非常感人,而他们的音乐为我们提供了一个难得的宣泄情绪的出口。

沉心悦:对于我来说,情况会有些不同。 《乐夏》前两季我都认真追过,但这季只看了开头,没有继续看的欲望。当我第一次看《乐夏》时,除了音乐之外,更吸引我的是音乐人的个性以及乐队在血性比赛中的要求,在各个方面(音乐、外表、风格、性格、人生故事、等等)综艺舞台上发生的碰撞——有的乐队懒得多说,有的马东想方设法找话要说;重塑后的主唱华东过于客气的《It's my honour》让评委们不知所措;盘尼西林的小乐坐在后台疯狂地说,台上的乐队不能这样那样。音乐人不仅享受这个舞台,也以自己的方式抵制竞争逻辑和综艺对自身价值的无休止的榨取。观察公开和秘密的对抗是如何发生的,对我来说很有趣。

但在第三季的第一个场景中,新派废合唱团在表演过程中停了下来,说道:“我看到你们所有的朋友……我觉得我们所受的苦都是值得的。”虽然评委大张伟表示很感动,但我突然觉得很“不对劲”。并不是说我对这个乐队团队有问题,他们可能就是这样,确实有这样的感觉,但我自己不能处于那种享受的状态——至少有些音乐家已经很好地适应了这一点搭建的华丽舞台让我感受到了一种刻意迎合观众的包容感。之后,我的脑海中一直萦绕着一个念头:无论音乐家们怎么说,他们真的是这样的,还是他们试图塑造某种性格,向公众进行某种表演,以赢得泪水和掌声,只是就像二手玫瑰《伎俩》中唱的那样,“我必须学会新的炫耀方式,这样你才能继续喜欢我”?这种怀疑感让我失去了演出的很多乐趣。乐夏的直播视频片段我会看,但我不会费心把综艺每一集从头到尾看一遍。

带着这样的意识回顾第一次看乐夏的乐趣,我猜想,在策划这档节目的过程中,无论镜头前的音乐人性格实际上有多少表演成分,节目组应该早就预料到观众能够从这种冲突中获得享受,可以说,反抗只是表演的一部分。音乐家和观众从一开始就被乐团“接受”。这也让我想起了哲学家马克·费舍尔(Mark Fisher),他认为涅磐乐队主唱库尔特·柯本(Kurt Cobain)的音乐和生活中反复出现的愤怒和绝望来自于他的认识:“他只是众多风景中的一小部分。电视频道的收视率最热门的是对电视频道的抗议;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写进剧本的陈词滥调,他甚至意识到这是陈词滥调。”正是类似的意识让我非常喜欢Lexia。很难再兴奋起来。

02 综艺节目如何影响了我们对乐队的想象

潘文杰:综艺节目拓展了我对乐队的想象。韩国的《超级乐队》是我心目中乐队类节目的巅峰之作。各领域、各风格的顶尖音乐人和DJ制作人无需以往的合作,自由组队,创作出耳目一新的音乐。该节目也被戏称为“相亲节目”,因为每个人都足够优秀,可以单飞,但他们都希望在这里找到自己的音乐理想。这个节目让我明白了制作音乐最重要的是人。如果任何一个人发生变化,整个乐队都需要新的调整,风格也可能发生很大的变化。在最终的乐队身上,每个人的位置以及所谓的“团队灵魂”都缺一不可。

相对来说,乐队的节目应该是比较容易制作的。毕竟乐队本人就非常适合大众的日常消费和娱乐。那么如果是乐队呢?

我好像没看过国内有什么出品古典音乐的综艺。事实上,这可能是一个更困难的挑战。还记得《四重奏》中,音乐家对由爱好者组成的四重奏说:“立志成为三流的人都是四流”。古典音乐是一个极其残酷的领域,没有达到顶峰的人几乎会消失在默默无闻中。 ,但即便如此,那又怎样?韩国的《一起交响乐》在这方面让我大开眼界。一群怀揣音乐梦想但现在只是做着平凡工作的业余爱好者,经过韩国著名指挥家金南世70天的魔鬼训练,共同演绎出非凡的音乐。看到这群“把爱情放在实力之上”的人,有谁会因为天赋不够而放弃自己的梦想呢?

尹庆禄:《乐夏》第一季也是我最喜欢的综艺节目。看到我在大学时关注的乐队来到主流节目真是太棒了。这种情况相当于椎名林檎担任2020年东京奥运会音乐总监时的情况。歌手大森康子评价:椎名拯救了很多像我一样自我意识过度的女孩。能和这样的人一起登上奥运舞台,真是太神奇了。非常酷。当然,把莱克西亚比作奥运会是完全不恰当的,但发现“这一端”和“另一端”并不遥远,可以连通,还是很令人兴奋的。我经常因为乐队的逻辑和综艺逻辑不符而笑。

今年的《乐夏》受到的关注和讨论较少,可能是因为对于观众来说,乐队的综艺不再是先例,而是被接受为前提,而制作团队已经习惯了这种缺乏创新的情况。模式,所以看起来不太好。

至于乐队本人,今年的乐夏大会上不时提出“网红乐队”的概念。新音乐产业观察者的文章指出,“网红乐队”这个词在2016年之前几乎没有出现,2019年后讨论度飙升。这可能与“乐侠”带动乐队市场升温有关,及其通信结构 完全基于互联网。于是我想,也许大众在网易云每日推荐和算法推荐中听到的乐队,本来就是和《乐夏》选拔的乐队同一组的,那么节目带来的新鲜感就会降低。当然这并不是说这些乐队不优秀。比如诗人马媛很大程度上是通过抖音出名的,但正如我之前采访过的音乐人李星宇所说,当资源需要依靠独立音乐人互相争斗时,导致行业只有顶尖和底部。要想跻身前列,当红的乐队无一例外都带有很强的娱乐属性。

林子仁:说实话,在看《乐夏》之前,我并不是一个摇滚乐迷。 《乐夏》最让我困惑的是,虽然节目名称并没有表明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乐队,但节目内外的氛围所营造的话语氛围却让这个夏天属于摇滚和摇滚。滚乐队。一些偏离摇滚乐定义的乐队,一出现在节目中,或多或少都会受到观众的审视。比如,本赛季第一场排名赛播出后,我注意到网上有一些对安达组合的批评,认为他们在做世界音乐。 ,比《乐夏》更适合春晚,但安达组的改编《孤勇者》应该让大多数批评者闭嘴(笑)。

另外,我注意到这一季的《莱克西亚》直播观众的兴趣和节目观众的兴趣有很大不同。例如,节目刚播出时,就有一个很大的争议,那就是乐队和绝对纯洁因为得票最低而被淘汰。然而,社交网络上有很多观众人喜欢他们不寻常的音乐,并为他们感到委屈。

心理学界有句话叫“群体的智慧”。法国心理学家迈赫迪·穆萨伊德在进行了十多次估值测试式实验后发现,是否要求参与者猜测一座纪念碑的价值、它有多高或一个公园的面积有多大?只要参与者的数量足够多,即使实验中许多人的答案大错特错,平均答案也总能接近真实答案。就《乐夏》的投票机制而言,问题恰恰就在这里——与现场一百多位公开的乐迷相比,观看节目的数千名观众人自然对所谓的“少数派”抱有偏见。 ” 乐队因为他们的数量庞大。有更多的欣赏。当乐队被更“温和”的口味评价和选择时,能长期上节目的人,大多是知名度高、音乐更符合主流口味的乐队。这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我们对乐队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