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岛屿读书2》阿来谈科幻,物理的想象,和关系的想象

7月20日,《我在岛屿读书2》播出第六期的内容。这一期主要围绕科幻和文学想象力展开话题。多位知名作家为观众们带来了多角度的解读内容。这一期当中,观众们更是可以了解阿来老师的另一面。他除了是《尘埃落定》等严肃文学的创作者之外,他竟然还是一家科幻文学杂志的主编,刘慈欣等很多科幻作家的作品,都曾发表在阿来老师主编的杂志上。

这一期当中,在聊到科幻文学的想象力的时候,阿来老师有几句非常值得认真思考的话语,大略意思是,科幻小说的想象力,是建立在两种想象的前提之下的。第一种想象,是科学理论的想象,那些还未能得到科学证实的理论,以科幻的方式进行物理想象,从而构建出一个近乎真实的世界来。

第二种想象,则是在这个物理的想象当中,实现各种关系的想象。比如说,在这个科幻的世界当中,人和自然的关系是怎么样的,人和外星人的关系是怎么样子的,包括外星人之间的关系是怎么样的等等。

这两种想象力如果足够强大之后,可以通过科幻文学的方式,构建出一个近乎真实的世界。科幻小说有趣的地方,也正在于,它构建了这种人类暂时无法到达的世界,并且在这个世界当中,构建出了让读者们信以为真的关系体系。

在对想象力的畅谈当中,马伯庸老师的一些观点,则亦值得注意。他讲到,很多想象力最终需要降下来,落在地面上,关照住现实,如果这些想象力降不下来,可能这份想象力的价值就不是很大。节目当中,马伯庸老师提出这个观点,并非是基于对于科幻文学的解读的。但是,把这个观点落实到科幻文学的解读上,也是非常公允的,甚至于可以成为科幻文学解读的重要方向之一。

我个人的一些看法。科幻文学基于科学尚未到达之地,进行物理上的想象,继而,构建出一个坚实的物理空间概念,在这个概念体当中,科幻作家开始构建人与人之间的新的关系,人和外星人之间的关系,外星人之间的关系,各种生物和自然界之间的关系等等。这些关系的构建本身,当然是令人着迷的。

但是,我认为,这些关系的构建,最终,是要落回到人间的,不然,一部科幻文学作品,就空有其想象力,而没有什么严肃文学的价值。什么叫落回到人间呢?应该是这样的,科幻文学当中的各种关系,是对现实生活当中各种关系的映照,这些关系的最终走势,其实依旧是人类哲学的走势,是对人类终极命运的关怀。

比如说,我们科幻文学作品当中,经常会出现的外星人和地球人之间的关系。在这层关系上,应该至少已经有两个大方向上的内容。第一个大方向上的内容,是科幻的世界当中,地球人的科学文明已经高度发展,已经可以飞跃宇宙,到达很多星球,而且地球人的科技是遥遥领先于外星人的。卡梅隆的《阿凡达》便是这样的。

第二个大方向上的内容,则是人类科学文明是落后于宇宙当中其它的外星文明的,此刻,外星文明已经发现了地球文明,并且开始和地球文明接触,并且在很多层面上,遥遥领先于地球文明。

无论是哪一种,都面对一个人类和外星人之间关系的问题。但这两个方向上的科幻,其实最终还只是一种科幻,落脚到现实当中来,其实便是,科学落后的族群和科学领先的族群之间,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关系的。是不是《阿凡达》当中人类就得欺负人家别的星球族群的关系呢?或者,是其它科幻作品当中,大家都处于黑森林当中,谁先发声,谁被宇宙其它文明消灭呢?

科幻只要往现实当中一落脚,一部科幻作品水平的高低,也就清晰可见了。其实,无论科幻作家展开如何强大的想象力,他在自己科幻作品当中构建出来的关系,最终还不过是自己身边存在的关系,或者说自己身边可以找出存在依据的关系。科幻作品,最终是可以得出一个现实作品的底子来的。这一层面上,科幻文学和严肃文学,相通。

《我在岛屿读书2》有趣的地方,也是打开观众们想象力的空间,打开之后,飞跃上升,最终,也是重新回到地面,更加坚实地存活在地面之上。(文/马庆云)